不再疯狂的动物城,消失的乌托邦
经济观察报·2025-12-09 17:44

文章核心观点 - 文章对比分析了迪士尼动画电影《疯狂动物城》系列两部作品的主题演变,指出其从第一部聚焦个体努力克服显性偏见,转变为第二部揭露系统性、历史性的结构性压迫,反映了从全球化乐观期到后全球化时代社会思潮的深刻转变 [1][18] - 电影主题的转变映射了现实社会语境的变化:从9年前倡导包容、多元的全球化进取精神,转向9年后审视历史、承认系统复杂性与个人局限性的“松弛”与疗愈态度 [1][18] - 《疯狂动物城2》不再提供“努力就能改变世界”的童话式解决方案,而是探讨在承认偏见根深蒂固、系统惯性巨大的前提下,如何通过持续对话与艰难理解实现共存,这赋予了作品更厚重、更贴合当下精神境遇的共鸣力 [16][17][19] 个体偏见与系统不公 - 在第一部中,偏见呈现为显性特征,通过角色设定和情节直观展现,如兔子朱迪遭遇的职业偏见、食草动物对食肉动物的恐惧、狐狸尼克面临的种族刻板印象,以及动物体型大小所隐喻的能力歧视 [2][3][6] - 根据心理学家戈登·奥尔波特的理论,偏见的三个关键特征是过度泛化、情感倾向和顽固性,这些在电影中均有体现,例如大型动物对小型动物能力的轻视,以及野牛警察局长对朱迪能力的固执否定 [3][4][5] - 在第二部中,公开的歧视已消失,但“微歧视”无处不在,如犀牛局长忽视朱迪发言、小型动物从事低微工作,偏见从个体身份问题转向更隐性的系统表达 [6] - 第二部引入了更边缘的爬行动物(以蛇盖瑞为代表),揭示了长达100年的系统性压迫:包括专利技术被窃取、族群被驱逐至湿地市场贫民窟、历史贡献被从官方叙事中抹除,这符合奥尔波特提出的偏见最高表现形式——灭绝(种族清洗) [7][9][10][11] - 哺乳动物统治者(林猞猁家族)通过窃取创造成果、空间驱逐、篡改历史叙事三步,构建了对爬行动物的结构性压迫系统,并在第二部开场计划通过冰川镇扩建实施最终清洗 [11][12] 解决之道 - 《疯狂动物城1》的解决方式是通过个人英雄主义(朱迪破案)和跨物种友谊(朱迪与尼克)来瓦解显性偏见,最终以Happy Ending证明个人努力可以改变世界,但这并未触及深层社会结构 [13][14] - 《疯狂动物城2》的核心叙事不再是解决偏见,而是追溯和揭露系统性偏见的根源与历史真相,高潮部分是主角团制服反派并夺回“气候墙”专利证书 [15][16] - 第二部未提供激昂的乐观结局,而是以隐忍克制的手法呈现“有限的希望”:不同群体选择留在同一房间进行漫长而笨拙的对话,承认差异并尝试共存,这呼应了奥尔波特理论中消除偏见是日复一日实践的观点 [16] - 电影通过角色对话点明主题,尼克回答朱迪时表示“如果我们停止尝试,情况肯定会变得更糟”,强调了在明知复杂性的前提下仍坚持尝试的态度 [17] 消失的乌托邦 - 两部电影的主题转向反映了9年间现实社会的巨大变化:从全球化、地球村、政治正确积极推进的时期,转向全球化退潮、保守主义兴起、公众焦点从个体偏见转向系统不平等的时期 [18] - 在商业上,迪士尼凭借成熟技术复制了9年前的成功,但《疯狂动物城2》的成功更在于其像“手术刀”一样对社会偏见进行病理切片、基因溯源和系统扫描的深度剖析 [18] - 电影标志着一种成长:从梦想“改变世界”的激昂青年,转变为深知世界复杂却仍决心认真生活、彼此照顾的一代人,它提供的不再是关于未来的梦,而是面对此刻的智慧与勇气 [19]